大风刮来两脏包 – 智利百纳国家公园故事(上)

我要去Patagonia了!

我最喜欢的户外品牌是Patagonia;还有一部喜欢的户外电影:《180度南》,讲的是导演重走老头儿(Patagonia创始人Yvon Chouinard)早年在Patagpnia地区的冲浪登山之旅;另外,Douglas Tompkins夫妇在Patagonia地区购买土地,做保护区,然后无偿捐献给智利政府的行径让我心中对他们充满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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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关于Patagonia的碎片信息,让它成为我旅行清单里的麦加圣地,我曾无数次将目光投向它。当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之时,我眼前却是一系列繁琐的准备工作,笨笨倒象没事儿人一样,时不时欢快地问我:你要去Patagonia啦,开心吗?

Douglas Tompkins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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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到底哪里才算是Patagonia?

宝典Wikipedia说:“Patagonia是指南美大陆人烟稀少的最南端,由智利和阿根廷两国共享的一片区域。该地区包括安第斯山脉南部的沙漠,东边是潘帕斯平原和草原。巴塔哥尼亚是少数几个在三大洋上都有海岸的地区之一,它的西面是太平洋,东面是大西洋,南面是南极海。”

换个简单的说法,南纬40度左右向南,就是Patagonia地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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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tagonia最著名的“特产“就是大风。我和笨笨被吹了一周之后。站在Grey冰川上,忍不住心中的“怨恨”,问我们的冰川徒步向导:这大风到底哪儿来的?

这个向导姑娘是个美国人,家离我们在美国住的地方很近,但她夏天在阿拉斯加带队,冬天就来Patagonia工作。笨笨觉得她过了双倍的人生。


右边是向导姑娘
 

她笑着说:这里是大陆伸向海洋的最南端,没有什么山,海上的风就从东到西,从西到东绕着它刮。冬季与现在相比,温度会低一些,但风也不会小,全年都是这样。


黑笼子是本地垃圾筒,不装笼子里就都吹飞了

以前住在中国,因为远,一直没有下决心去Patagonia。现在住在北美大陆,要飞过去,也不容易。光是三段航程的飞行时间就是18个小时,还要再加上转机的时间。

旧金山-迈阿密的航班里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热,我旁边的小伙子脱了外套,还是忍不住呼叫了空姐,虽然这是美国航空(AA),不是美联航(UA:出名的态度差),空姐来了之后,面无表情的瞟了一眼小伙子,说:机舱有温差,前面的人都快冻死了,调不了温度。你可以脱一件衬衫啊,要不,我再给你来一杯冰水?

空姐走了,小伙子跟我嘟囔了一句:我是不是应该洗个冷水澡啊。

下飞机后,小伙子看到了我们随身携带的头盔,还特意追上来问我们去哪里,然后发现我们有相同的目的地,只是他的航班比我们早。

到达智利Punta Arenas的机场,风就迎了上来,看看路边的树,都倒向一边生长。我们又坐了3个小时的大巴到Puerto Natales,算是到达进入百纳国家公园(Torres del Paine)的启始地。


要过节了

 


不要错过Puerto Natales的烤羊和海鲜
 

2周的时间,我就只计划在百纳国家公园一地走路,笨笨没敢提反对意见,只是最后加了攀登活动。能去Patagonia爬线,我当然不会拒绝。

因为要在镇上采购,我们订了下午2点的大巴进公园,本以为提前邮件申请的登山许可就可以直接用了,结果到了公园检票处被告知,必须再去管理处登记。我俩折腾着3个大包,换了大巴赶到管理处。


 

这位大叔笑眯眯的,不慌不忙的打着电脑,但我俩心里其实急得要命,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顺利到达营地。住在哪里倒无所谓,但我们就提前定了这一晚的营地,而且是花了大价钱:100美刀啊(提供帐篷睡袋,还有木头架子的营地)。


“豪华”营地

大叔打了一半,问我:你们队名是什么?

我不知道还要准备这个,想起10多年前,我们和几个朋友还一起登山的时候,给自己队伍起名叫:奶味儿山美(Never Summit)因为我们每次都玩得挺开心,就是很少登顶。

当我把这个名字告诉大叔的时候,旁边一个ranger趴在桌上忍不住的乐。

风雨之中,我们坐上了最后一班从公园门口到营地的大巴。公园里一共有3个公共交通(车,船)可以到达的营地,因为补给方便,所以设施,餐饮,人流,都格外出众。

第二天一早,去旅馆看了贴出来的天气预报,最近几天天气都还可以,主要就是:风不大,没有降水。


营地提供的天气预报

我们重新整理了装备,存了一个大包在营地,背了所有攀登装备,露营装备和4-5天的食品补给就出发了。先沿着徒步的步道走到ranger station,这也是游客被允许到达的最远地点,交上许可证。问了问天气,ranger说每天下午6点左右都会变天,不太好说。然后又说了一句:现在这就是典型的patagonia的风。

我心想,这风还行啊,也没觉出来跟北京的风有啥差别呢。


检查站

又问了ranger有攀登队伍进去吗?回答:没有。旁边一个山几天前有支加拿大队伍。

走上攀登步道,先是森林区,每隔不远,树上就有红标给你指路,然后是石头阵,没有了路标,找路有些费劲,但大方向并不会错。

我们要沿着峡谷一直向里走,今天先到达日本营地,明天再爬升到高处的攀登营地。觉得快要走到日本营地了,河边有片空地很适合扎营,正跟笨笨商量。一个向导模样的男生和一个姑娘经过我们,看样子是一日徒步的。一听说我们想扎营,男生马上说:不能随便扎营,最好去日本营地生火,要不有可能把林子点着。姑娘马上说:Oh,No,请你们不要把树都烧了。

之前看新闻,2005捷克人在公园点了一把火,他祖国赔了100万美金;2011年2月,一个以色列人点了一把火,他祖国出面帮着恢复公园,没想到的是12月,另外一个以色列人又点了一把火,这次全世界的消防员都赶来帮忙灭火了。

我想断不会有人为我买单,所以说:我保证不烧。

远远看到日本营地的时候,发现怎么有个人趴在棚子上?还有另外一个梳着脏辫的人站在旁边。向导男生走上前去用西班牙文一通聊。我俩则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棚子,和满地的烂装备:坏掉的帐篷竿,破帐篷皮,还一个惨不忍睹的拖包。笨笨说:看,它都长蘑菇了。


前人留下的拖包

向导带着姑娘继续往里走,我们开始跟这两个人聊天。他们英文很差,我俩又不会西语。沟通虽然艰辛,但也充满乐趣。


笨笨在给他们看他拍的全景照片

年轻的小脏包是智利人,年长一些的是阿根廷人。我们一开始以为他们是看大本营的,有队伍里的其他人在上面爬。后来才知道,他们已经来了5天了,一开始在上面的攀登营地,被大风吹得不行,下到这里等天气。因为实在无聊,就用三天时间把这个棚子上的雨布彻底重新搭建了一番。


新搭的棚子

小脏包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在石板上切了胡萝卜,洋葱,又拿出一盒烂了的豆芽要与我们分享。见我们不吃,脏辫把他的马黛茶递给了我们,我尝了一口,跟中国茶挺像的,但更苦一些。小脏包又拿了一大块巧克力出来,掰成小块与我们分享。


准备晚饭

笨笨边吃边问我:咱们有什么能拿给他们的?

我回帐篷取了各种吃的一一递给脏辫,他会仔细的看每个包装说明。

巧克力棒。欢呼。

热巧克力。欢呼。

水果棒。欢呼。

这是什么?两个人看了半天。啊?炸猪皮?!

脏辫马上严肃的跟我们说:素食。

我羞愧的接回了炸猪皮,又收起了手里那袋心爱的猪肉铺。

小脏包问我:你们晚饭吃什么?

我递过去一包冻干食品。他俩边看包装边乐。

小脏包跟我说:我们吃的都是非常好的食物。

我又看了看那些胡萝卜,洋葱,烂豆芽。跟他说:太沉。

小脏包:before, light. After heavy(我自己的解读是这样的:吃素之前没劲,吃素后能背得更沉)

冻干食品,带了7,8种口味,就这种味道还算好吃

脏辫已经吃了十年素,小脏包不到一年。我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他们摇头,不回家,一直爬。我和笨笨也欢呼。

我翻出手机里我家房车的照片给他们看,用google翻译告诉他们,我们在车里住了快2年,在美国四处爬,没钱了,就去找工作上班了。

他们俩个乐得开了花,小脏包说:这才是生活。


住在日本营地

脏辫告诉我们攀登装备在南美卖得很贵,听完价格,我说:没在中国卖得贵。聊到最后,他指示小脏包,用我手机上的翻译软件打了一大段西班牙文,意思是问我们有没有装备要卖,或者他们替我们背东西,换些装备。

我和笨笨这次并没打算雇背夫,只想看看自己的能力到底如何,所以拒绝了他们,但想了想这次带了不少准备留在线路上的装备,倒是可以送给他们。

棚子里有不少前人留下的小木牌。笨笨也捡了个木头片刻了起来,看笨笨用小刀怪费劲儿的,脏辫居然递过来一包木刻刀具,让笨笨选个合手的。

我心想:原来吃素这么能背,这玩意儿都带着啊。

第二天,我俩先他们出发,但没多久就被超越了。看着他们巨大的背包外面还挂着高山靴,冰镐,只能叹服的点头了。

今天天气简直完美,晴空,无云,微风。让我们两个初来乍到的人,以为Patagonia也不过如此。


攀登目标:笨笨头顶的尖尖

走走停停,爬完最后一段大坡,我是真觉得走累了。到了攀登营地,看他俩早早做完准备,利用石头围墙在自己的帐篷外面加盖了3条雨布,不仔细看,都看不见里面还有帐篷。

小脏包指着地上还剩下的雨布,让我们拿去用。笨笨自信满满的拒绝了。

我俩把帐篷支起来,收拾好明天攀登的绳子、装备、衣服、路粮,还把早上的食品也单独放好。Patagonia大风突然就来了,我们躺在睡袋里,听着帐篷在大风里哗啦哗啦的挣扎,我越来越担心它坚持不到明天早上。

要变天了

脏包队的帐篷

阵风过来的时候,感觉帐篷已经彻底被吹弯了腰,笨笨为了安慰我,跟我说:

如果风太大,你就找块大石头抱着。

为啥?

这样就算大风把帐篷吹飞,你也不会掉到山下。

我想了想这个场景,忧虑又加深了一些。笨笨倒是挺开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This is Patagonia, man。这句话后来成了我们此行的口头禅。

大风继续撕扯着帐篷,旁边脏包们随着风声又是大笑又是喊叫,笨笨也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回应他们。

我遇到过的脏包们,都是真正活在当下的人,真正享受自己所选择的生活的人。我问笨笨:你能当脏包吗?笨笨骄傲的说:我是码农啊。

所以,他的世界里就是充满代码。

风一夜没有停,雪粒也在半夜下起来。我们跟脏包队约好了早上5点出发,但表响后,除了风雪声,听不到别的声音。笨笨把头伸出帐篷看了看。跟我说:逃跑吧?我马上裹着睡袋坐起来说:好!

我们快速的吃了早饭,笨笨一边在帐篷里收拾东西,一边跟我讲他的计划:如何在大风里收帐篷,我们的分工是什么。

穿上了所有衣服,拉紧冲锋衣帽子上的抽绳,带上手套,身上倒不觉得冷,只是大风夹着雪粒抽在脸上还是挺疼。时不时你还需要抵抗住阵风的力量,避免刚抬腿就被吹翻。

收拾好营地,背上包,看了看下山的石头坡,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簿簿的雪。在帐篷里时就收拾好一些送给脏包队的装备,笨笨跑到他们帐篷门口,大声喊着:我们走了,装备放在你鞋子里了,好运。

下山时,小路反而显得更清晰了,没有浪费我们额外的体力,试了试石头上的雪,并不滑。两个人迅速的向下,期望到达山谷底部,可以躲过这大风。

回到山谷,风并没有小,但我们心里已经踏实,知道不会再有过多的意外等着我们。雪粒已经变成了雨滴,又是一夜未停。

第二天,我们冒雨回到徒步的步道上,笨笨说想吃意面,我怕是我第一次听他说想吃这东西。走到小旅馆,没有意面,只有披萨,还没有肉的,只有海鲜披萨。点完我跟笨笨说:没肉,吃不饱啊。

身边一群徒步的人都在这里休息,躲雨,大部分人都在吃自己带的路粮。当我们的披萨被服务生端过来的时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俩也吃惊的看着它。旁边手里举着能量棒的小伙,已经彻底定格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实在的海鲜披萨:大虾,带子,鱿鱼… 尽管这里出产海鲜,但这个小旅馆毕竟不通车啊。

俩个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坚定的吃完了整个披萨。满足感爆棚的一口气走回了营地。

 

这次试穿了一件Patagonia的基础层内衣:Capilene® Air Crew

 

这是Patagonia基础层系列的羊毛产品。

其实早在2015年之前,Patagonia就发布过羊毛制品系列,当我正准备下手时,他们所有的羊毛产品都离奇消失。后来我才知道,Patagonia因为他们的羊毛供应农场Ovis 21在羊毛生产过程中有虐待动物之嫌,不惜停掉所有产品,毅然终止与他们的合作。

直到2018年,Patagonia骄傲的宣布,他们的羊毛产品原料不仅达到Responsible Wool Standard (RWS)标准,自己还建立了一个更严格的羊毛原料供应标准:Patagonia Wool Standard (PWS)。26页的文档里面对于羊的生存环境,水,饲料,有可能面临的恶劣天气,土地的管理,人员的培训等各个方面做了要求。我觉的最狠的是,他们不仅仅要求自己的产品做到原料的可追溯,还要求羊毛农场也对羊的下游环节负责,就是说,你的羊如果送去被屠宰,你得确认他们的屠宰过程对羊人道。

图片来源:http://responsiblewool.org
(翻译:Apple)

 

在重新发布羊毛系列产品时,Patagonia表示:我们知道我们在挑战农民几个世纪以来所采用的传统羊毛农场管理的现状,但我们找到了相信改变可能性的伟大农民。他们愿意投身到这项前沿运动之中,成为我们的首选供应商。

就喜欢这么“事儿”的公司!

我这次在攀登计划和后来的徒步计划中,连续10天穿着这件羊毛内衣。这期间每天保持高强度的运动量(负重长距离爬升及下降),它帮我应对了20多度的大太阳到狂风,连续降雨,总能迅速调节我的身体温度。就连睡觉时我也能穿着它。行程结束时,运动内衣已经有些味道,但它还是依旧如新。好盼望这个系列能出更多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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